摘要：“因为第一个还行之后，找我的就都是都市剧了。”最近，导演李漠和演员韩东君接受南周文娱专访，又带来了一部都市剧《灿烂的风和海》，这次故事发生在澳门，云卷云舒、海风吹拂，生活仿佛也有了更多可能性。

连续三部豆瓣8分都市剧，青年导演李漠用短短三年时间，就让观众记住了自己。

2021年《我在他乡挺好的》，是一幅北漂女性众生相，有泪有笑有血有汗，全都凝结成一句“我在他乡挺好的”。

2022年《三悦有了新工作》，聚焦丧葬行业，95后女孩在殡仪馆担任化妆师，为往生者整理容颜，为自己找到人生价值。

2023年《装腔启示录》，以诚实的态度拍出虚浮的格调，戳中又装腔又疲惫的职场人，一跃成为当年的黑马剧。

“因为第一个还行之后，找我的就都是都市剧了。”最近，导演李漠和演员韩东君接受南周文娱专访，又带来了一部都市剧《灿烂的风和海》，这次故事发生在澳门，云卷云舒、海风吹拂，生活仿佛也有了更多可能性。

艺术策展人陈嘉慧（钟楚曦 饰）邂逅赛车手韩俊豪（韩东君 饰），俊男靓女，电力十足。“我以前就想，把韩东君和钟楚曦放在同一个画面里，一定非常养眼。（这次付诸行动，）果然我的想象还是比较靠谱的。”

积极上进的麦又歌（陈昊宇 饰）遇到“躺平”青年徐君乐（孙阳 饰），两种价值观交锋又交融，“如果遇见了一个浪漫的可行性，它稍微有点偏离你原来的生活的轨道，我们要怎么去处理才能重新平衡。”

通过一组组CP登场，我们看到了相伴许久的浪漫、一见钟情的浪漫，以及各式各样的亲密关系。“在我的这次创作里，每个人都有他单独的历史、情感线和人际关系，这场戏里A是主角、B是配角，下一场戏可能就变成B是主角，A是配角，每个人都成了彼此生活的组成部分。”

01

选角看关系？彼此信任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南周文娱：为什么会想到用《灿烂的风和海》，这么诗意的剧名？

李漠：我在看景的时候，遇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按说这个时间，他不是在上班就应该在上学，但他戴着耳机坐在那看书，旁边放着一辆自行车。4个小时后，我看景回来，他还坐在那看书。

在这么一个有海风吹过、有蓝天白云的地方，有人选择在路边读书去度过他的一天，这就是澳门这座城市给我留下的印象，也是我们想要传达给大家的那种感觉——人能松弛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一直定的都是这个剧名。

南周文娱：拍这部剧，采风了多久？

李漠：挺久的，有一两个月我们都待在澳门。其实以前也去过，但像这种拿脚步丈量每一寸澳门的土地是第一次。剧中很多人物情节的设定，也是因为深入了解本地人的生活，而有了一些具体的、据实的来源和参考。

南周文娱：有特别去体验什么职业吗？之前拍《装腔启示录》，导演说过，专门去律师事务所呆过。

李漠：每一个。像我以前不太懂赛车，因为赛车手韩俊豪这个角色，我专门去赛车场待了很长时间，每天拽着俱乐部的老板聊到深夜，人家都烦我了。但确实是门外汉，赛车的很多细节、车手的生活习惯、比赛前要做的准备等等都需要去了解。我们毕竟也没有办法真的去跟一个赛车手，赛车手全世界到处跑着去比赛，我们只能去跟俱乐部老板了解具体的情况，就是希望写出来的东西，让真正做这个行业和从事（这个）工作的人觉得不失真，这是一个很基础的标准。

韩东君：赛车也分很多种，我们这部剧涉及到的赛车，可以理解为除了F1以外最高级别的房车赛事（场地赛）。我之前拉力、越野接触得比较多一点，也是通过饰演韩俊豪，更多地去了解到了GT3赛事。

李漠：全中国好像就只有澳门这么一座城市，会每年定期进行封闭道路的赛车活动（格兰披治大奖赛），我觉得这是澳门很有意思的地方。

南周文娱：韩东君在剧里饰演的韩俊豪，跟《装腔启示录》里的许子诠，感觉像吗？

李漠：都是他演的，很难说完全不像，但其实两个角色并不一样。当时找他演许子诠，他刚刚下飞机过来，晚上11点左右我们才见面，眼神里面充满了疲惫，我跟他说，这个眼神就是我特别想要的都市精英的疲惫感。但是在韩俊豪的时期，我觉得他完全没有这种眼神了，他每天都是我要赢、我要去争取的那种执着眼神，而且赛车手每天要训练，他身形的训练痕迹也会比许子诠时期要明显很多。

韩东君：许子诠跟女生交流的方式比较圆润，但韩俊豪是比较直接的。两个人物在状态和眼神上，都是不同的。

南周文娱：这部剧的选角标准是怎样的？

李漠：标准于我而言，是同步诞生的。比如有大赛车的戏份，那我就要找一个既会赛车、长得又帅、演技也好、跟我能同频的这样一个人。前面几点可能还有别的演员匹配，但彼此非常信任，符合这一标准的人就很少了。

对我而言，这又是创作上非常重要的事。最起码他得把监视器那头的这份信任交给我，这是需要演员跟导演之间磨合的。我跟韩东君有三部戏的合作关系，已经很默契了，所以自然就想到他。包括耿乐老师、倪虹洁老师也是如此，耿乐合作了三部戏，倪虹洁了合作两部戏，都是缘分很好，一相处就很愉快。

孙阳和陈昊宇，我认识得也很早。之前在为《我在他乡挺好的》找演员，就想和孙阳合作，但当时疫情，他在香港需要隔离，所以没能合作成。后来也因为其他项目的机会认识了陈昊宇，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在接触他们时，就建立了对这个人在性格、审美上的一些认识，现在终于有合适的角色，就立刻请选角导演帮我联系，问问能不能来。所幸，基本上我想到的每一个人，都很愿意来参与我们的创作，这是我非常大的荣幸。

钟楚曦虽然之前不认识，但是我一直很欣赏她：眼神动人，也很聪明，愿意去钻研细节。她在剧中演一个策展人，她做了非常多地功课去在专业性上呈现这个人物，然后到了需要她和韩东君吃牛腩看喷泉、展现情感关系时，也能应付自如，我觉得她是一个要松弛可以很松弛、要认真可以很认真的演员。

韩东君：感谢你让认识了十多年的人终于拍对手戏了。钟楚曦是我上戏的师姐，我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也一起录过综艺节目，但是一直没有拍过戏，这次终于有机会，大家在一起合作。

02

边拍边改词？希望演员能从剧本里解放出来

南周文娱：这部剧想探讨什么样的关系？

李漠：我每一年去做的新创作，都是源于生活里的新观察。之前我会觉得大家总是长时间处于很紧绷、很要强、很努力的状态里，因为知道生活来之不易，所以每一份工作都很想抓住，但是这种努力时常会让人陷入一种紧绷里，忘记原来生活还有松弛的可能性。

我经常觉得，不少人对生活的理解是有一点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要么我就工作、要么我就辞职。可现实生活没这么简单，人没法轻意放弃来之不易的工作，但这就意味着我们一定没有机会喘息吗？就意味着我们一定没有办法去享受生活本身吗？我觉得不是的。

所以这个项目的初衷，是想探讨我们能否在认真工作的同时，找到一种让自己喘气的可能性。基于这一点，我想去讲一个短暂的奇遇，讲我们生活松弛下来的那个小岔路。

南周文娱：你相信疲惫的都市人，会被一场旅行所治愈？

李漠：当然，我已经亲身实践过。基本上我拍完一个戏都会出去玩一两个礼拜，然后再回来进入到后期工作中，工作和工作之间是可以让自己喘口气的。像我今年在新疆过年，我带着全家人跑去阿勒泰的山里住了十几天，大雪封山哪也去不了，没有人找你，也没有工作要做，我每天出去滑雪、回来做饭吃饭、睡觉看书，生活上的焦虑、未来有多少戏要拍、还有哪些没了结的事都丢到脑后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去到某个特定的地方，而是你愿不愿意让自己放松下来，这在于每个人的选择。

韩东君：我跟李漠导演合作了三次，我感觉他的作品并非强情节，而是从人文角度出发的。有一些剧本是先有情节、后有人物，但他的剧本往往是先有人物、后有情节，情节跟随人物的状态走。我们在拍摄的过程中，也会将当下的一些感受拿出来交流，去聊这场戏的内核是什么、该如何呈现，所以为什么我们成为很好的朋友？一方面我们有共同的（骑摩托）爱好，另一方面我们在创作中有很多的共鸣，他非常尊重演员的想法，想要去挖掘人物内心细腻的东西，演员就会有很大的空间和创作的冲动。

南周文娱：听方中信说，你会边拍边改词？

李漠：今天这场戏是谁、在哪、干了什么，这个是不会改的，但这个话具体怎么说、谁先说谁后说、调度怎么走，这些是会有变化的。

我们做剧本构成就像做雕塑，首先得有骨架子，骨架之后是塑形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会不停调整的。随着我们跟当地的生活、跟演员之间的了解不断加深，大家会碰撞出新的东西出来，如果我们对此视而不见、非要按照原本单调的骨骼往上生长，它就会显得呆板。

剧本台词不是死的，我们努力用鲜活的细节、新鲜的方式去填补它。只不过这部戏的难点在于包括方老师在内的香港演员，有很多台词是要用普通话去讲的，他需要提前一天去把台词都练熟悉。方老师也非常敬业，他都背好了，结果第二天早上我说改一改，方老师又要重新背，这其实是我对不起人家的地方，但为了保证最后的东西足够生动鲜活（只好叫他改）。

这是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方老师是很严谨的演员，“剧本、剧本，一剧之本”，碰到我这种老是变化的导演，一开始他会觉得是不是有点不靠谱，但后来慢慢接受和理解了。我要求他不按照原来的剧本演，只是希望他能解放出来，找到角色附身的感觉，自由地运用他本人会用的语言讲出这段话来，他呈现出来的效果也非常好。

南周文娱：剧中有五组CP，导演好像把每个年龄层的观众都辐射到了。

李漠：我完全没有这个层面的野心，只是想说一个更丰富的故事，聊聊各种亲密关系相处的可能性，有浪漫的偶遇，也有偶然的相识，也有蓦然回首那10年没见的前妻，也有一对闪婚的年轻人，也有老夫老妻一直陪伴至今。

我始终觉得我拍的不是偶像剧，它可能是关于爱情的情感剧，你不能因为它浪漫就说它是偶像剧，现实生活里也有很多相伴许久的浪漫、一见钟情的浪漫，这是人和人的关系，如果我们只讲一个部分，它就会显得有点单薄。在我的这次创作里，每个人都有他单独的历史、情感线和人际关系，因而会出现的状况是，在这场戏里A是主角、B是配角，到了下一场戏就变成B是主角，A是配角。从戏剧功能上来讲，每个人都成了彼此生活的组成部分。

南周文娱：导演似乎特别偏爱女性角色，作品里的女性总是各有特色。

李漠：我觉得这是一个幸存者偏差。大家可能觉得，都市剧李漠还行，也是因为第一个还行之后，找我的就都是都市剧了。也不是说我只能拍都市剧，但事情确实变成这样了，一个都市剧接另一个都市剧，一部女主戏接另一部女主戏，这个有时候不是我的选择。

对我而言，男性跟女性是一样重要的，不是说只有女性才重要，或者只有男性才重要，人跟人之间彼此尊重、彼此理解都是很重要的。其实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不应该去扁平化另一方。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去改变，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改变自己的看法，我们怎么看待异性，怎么看待同性，怎么客观地保持尊重，这是我想要在戏里去表达的。

南周文娱：除了都市剧，你还想拍什么题材？

李漠：我想拍的可太多了，我们有好多项目在做。目前在研发的有古装题材、儿童题材、歌舞题材、科幻题材等等，就看哪个先成型，就先做哪个。

韩东君：我都有空，儿童片也可以。

陈玲玲

责编 孟雨蒙

来源：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