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前看《霸王别姬》时，注意力更多放在张国荣演的虞姬身上，仔细回想，吸引我的原因是张国荣演的虞姬，钦佩一个男人对女性角色的刻画。
以前看《霸王别姬》时，注意力更多放在张国荣演的虞姬身上，仔细回想，吸引我的原因是张国荣演的虞姬，钦佩一个男人对女性角色的刻画。
现今再看《霸王别姬》，我对菊仙更为感兴趣。
菊仙在《霸王别姬》中是妓院花满楼的头牌妓女，已经成角儿的段小楼经常光顾她，是她的常客。
菊仙面对着嫖客们的调戏，因为不愿意陪这群客人，被他们逼到三楼栅栏边缘。
段小楼一出《霸王别姬》后，立马赶到青楼寻菊仙，恰好看到这一幕。
面对嫖客的起哄和挑衅，段小楼鼓励菊仙从三楼跳下，他接住菊仙。
菊仙稍有犹豫，而后纵身一跃掉进段小楼怀中被稳稳接住；段小楼将菊仙从围堵的嫖客手中救下。
作为一个头牌青楼妓女，男人她见多了，但是敢在公开场合明目张胆护下她，又不忌讳旁人眼光的，段小楼是头一个。也是因为这件事，段小楼在菊仙心中留下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菊仙趁段小楼在戏时，饶有寻味地观察段小楼演《霸王别姬》；与台下众多观众不同的是，她不是为戏去的，而是为段小楼去的。她观察段小楼演戏后，立马从花满楼给自己赎了身，打算嫁给段小楼从良。
本着承担命运的主动尝试，菊仙给自己赎身时，身上多了份笃定。在此之前她是花满楼身不由己的菊仙，在赎身时，她心中已然有了出路和方向。这些感觉被集中放置在段小楼，这个“霸王”身上。
她找上“霸王”段小楼，用上了苦情计，段小楼犹豫下决定娶菊仙，其中程蝶衣的推动至关重要。
段小楼和程蝶衣在霸王和虞姬之外，两个人如何标记自己的身份和情感？这是两个人之间横亘的难题， 两人是师兄弟，但又不仅仅是师兄弟。程蝶衣能够承认自己对段小楼的情感，但这对于段小楼来说，他做不到。段小楼很清楚“虞姬”成名背后的代价，是一伙没有身份的人沉重感的扭曲表达。作为师兄不能救年幼的小豆子，却要享受小豆子牺牲的果实。
段小楼无法承载自己对师弟程蝶衣的情感，也很难面对程蝶衣。这也是为什么，段小楼经常去喝花酒的原因。那份寄生在不属于自己的名角身份下的无能为力和悲伤需要一个栖息地。菊仙作为妓女没有身份，任人宰割的处境，与曾经年幼的他无二致。
在段小楼心里，恰好有这么个“漏洞”，对于没有身份的无处可述。菊仙作为头牌妓女，也是在没有身份的位置挣扎，菊仙全靠自己在没有身份的位置凝聚身份的状态，恰好可以填补段小楼内心的空洞。
菊仙的聪明之处，在于她看到了这个男人需要被做为一个男人被认同。而不是被覆盖在“霸王”身份之下，或是倚赖于和程蝶衣“虞姬”的绑定。
菊仙和段小楼的婚姻，是他们俩在内在没有身份的位置试图凝聚主体性的开始，也是两个人共同面对自己没有身份感的尝试。
菊仙和段小楼的婚姻直到被批斗时，菊仙看到“霸王”批斗“虞姬”；“虞姬”怒骂菊仙是娼妓，菊仙认定的“霸王”小楼大叫到从没爱过她。
《霸王别姬》中英雄末路却持守气节，与批斗时“霸王”段小楼和“虞姬”程蝶衣相互踩踏、攻击的景象反差极大。
卸下霸王和虞姬的皮，段小楼和程蝶衣露面赤裸相见。
于菊仙而言在看清真相那刻恍若隔世，如此赤裸似人被切分开来肠子肚子都一股脑地抛出来。曾经熟悉的人都变成了陌生又具有攻击性的样子。为了自保，好像什么都可以放弃。在菊仙眼中，霸王和虞姬已死。
她所投注在段小楼身上霸王的感觉，一并覆灭。所以当菊仙发现段小楼不是她以为的那个霸王后，认同在虞姬位置的她，没了继续活着的理由。
菊仙用了一辈子，才看清自己以为是霸王的人，终究只是段小楼。她把自己心中的霸王，安置在段小楼身上时忽略了：虞姬并不是因为拥有霸王才成为虞姬，而是因为她是虞姬，才能遇到霸王。
笔者：宋杨
来源：岑点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