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比如有人认为,许冠文所饰演的文哥一家,是一个腐朽恶臭的父权家庭,手艺传男不传女,满口嫌弃女人污秽,厌女的模范标兵。
今年的院线电影里,《破·地狱》跟《好东西》构成了一对很有意思的镜像。
两部都是口碑极好、分数极高,都在票房上有不俗的表现,同时也都得罪了某个性别。
《好东西》让一部分男性感到冒犯,而《破·地狱》则让许多女性大喊侮辱。
比如有人认为,许冠文所饰演的文哥一家,是一个腐朽恶臭的父权家庭,手艺传男不传女,满口嫌弃女人污秽,厌女的模范标兵。
而长期受到父亲精神暴力的女儿,竟然从小到大都在争取家庭认同,不辞辛劳地照顾瘫痪的父亲,甚至读了一封遗书就跟父亲达成了和解。
她跟已婚男发生关系,出现在“男凝”的画面中,被对方妻子当众打骂,要靠父亲保护,被允许破地狱,也需要黄子华饰演的道生替她发声。
而道生也不是个玩意,竟然不做避孕措施,等到女朋友怀孕理直气壮不要孩子,后来想通了才改变主意。
这些攻击角度各异,但归纳起来不外乎一点:
女人想改变生活只能靠被男人“赏赐”,那怎么行?
遭遇不公,必须主动出击,势如破竹,击溃万恶的结构性压迫,翻身当主人!
毫无疑问,这是非常杠精的逻辑,但我们不妨遐想一下,顺着这种诉求,电影剧本该怎么写。
全片必须围绕卫诗雅饰演的文玥展开,讲述一位不屈女性在父权世界里的奋力反抗。
出场被质疑女医护干不动,撂下一句“信不过就找别人啊”,吓得对方立马道歉,恳求赶紧救救家人,得救之后又对她感激连连。
老爸说女人污秽,文玥一把将内衣甩他脸上“你不是女人生的吗?”,经过几番激烈的争斗,不是文玥愤而出走,不受鸟气,就是老爸幡然知错,连声赔不是。
文玥想从事破地狱,老爸恪守行规传男不传女,没事,断绝父女关系,自己开业搞得风生水起,抢光老爸生意,写一通商战逆袭好戏。
要么索性不抢这行,自己追求一番大女主事业,多年后老爸半身不遂,请求原谅和照顾,文玥冷笑一声:我不是污秽吗,没资格照顾您!
配角也能出爽文,比如某个女逝者的恋人不被允许参加葬礼,殡葬公司女职员帮腔怒斥渣男老公不要脸,最好再搞黄股票生意,让他当场暴毙,无人愿意给他破地狱。
文哥的告别式上那群见不得女人上桌的老登,转身就得被全网曝光,说该行业性别歧视严重,怕丢饭碗的他们反过来哀求文玥不要追究。
电影结尾再升华一下,老爸感激女儿让自己醒悟,砸掉祖宗牌位,来一番深刻忏悔,痛斥父权迫害女性,呼吁全社会跟自己一样清赎原罪,奔向新时代。
我对杠精脑回路的模仿能力有限,这样写能不能按摩到位,不得而知。
但我知道的是,但凡剧情往这些任何方面推进那么一点,露一点点苗头,电影就毁了。
破地狱,强调的是活人地狱的强大可怖,人们破自己和他人地狱的艰辛不易。
而杠精们希望在两小时的银幕时间里,扫荡一切麻烦,反击取得胜利,最好再让社会观念革新。
如此要求一部写实电影,暴露的是一种极度的天真。
杠精们不愿面对现实,企图在写实电影里追求一种《神奇女侠》、《霹雳娇娃》式幻想的逻辑,架空的宇宙。
在那里女强人战无不胜,神佛通杀,无视社会的基本规律,也无视忤逆规律的巨大阻力。
所有的困境、伤害、欺骗和欺凌,只能为了反杀的宣泄而短暂存在,电影落幕前必须被消灭干净。
这样的妄想,别说电影,恐怕连最异想天开的短剧都未必能满足。
地狱要这么好破,那就不叫地狱,改叫迪士尼乐园了。
《破·地狱》是一部好电影,质地真实,感情真挚,所以能打动观众。
如果它没能让杠精满意,那就对了,那也是对它的一种巨大肯定。
来源:方聿南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