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翠姑犹豫：“这样不好吧？这是·····”她往楼上一努嘴，没把佩珊的名字说出来，但懂的都懂，“她娘家给的，我拿着不好吧？”

经过银英这一闹，佩珊再没有留下来的心情，跟着郎本垂头丧气的回家了。

一路上的风都没能把她郁闷的心情给吹散，一路四人除了光明还在咿咿呀呀的学语声。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佩珊也无心清点从大伯母家里带回来的东西，就带着光明回房间去了。

郎婆和翠姑一边清点，一边在悄悄的说着母女之间的亲密话。

郎婆见有好些腊肉腊肠，示意翠姑挑出来自己留着。

翠姑犹豫：“这样不好吧？这是·····”她往楼上一努嘴，没把佩珊的名字说出来，但懂的都懂，“她娘家给的，我拿着不好吧？”

郎婆都着急了，手抖得厉害，只用力压着翠姑的手，努力挣扎了很久，才吐出一个字来：“要！要！”

于是翠姑就把腊肉腊肠都划拉到一旁，粽子一串也挑了出来，还有各种年货，年糕，糍粑，煎堆，苏角，年年有余，面条，饼干糖果，等等，这些在现在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是在九十年代初期，可是每年都要准备的，代表着家里的大丰收。

翠姑一边清点着，一边把自己想要的都放在一旁，自己不需要的放在另一旁，归类成了两份。

佩珊带回来的两只雏鸡放到后院鸡笼里去养了。

郎婆很满意，今年她什么也没有给佩珊准备，带回来这么多东西，总算补偿了去年的遗憾了。

佩珊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也没有注意到她带回来的东西已经被翠姑瓜分得差不多了。她还在为银英闹事的事情而烦恼，她想，银英这么泼辣，以后只怕要做个恶婆婆，那以后谁还敢嫁给左玐？听到他家里有个恶毒的后母当婆婆都要吓死了，她现在都能跑到大伯母家里去闹事了，难保以后不折磨左玐和他老婆。

佩珊越想越为左玐担心。二十 出头的小伙子了，也到了要成家的时候，父亲反正是靠不上了，还有谁肯为他筹谋？也只有自己这个姐姐了。

佩珊想，无论如何，也要给左玐相个厉害一点的老婆，不然都镇不住后母。她想来想去，没有别人可以帮忙，只有找左兰米。她嫁的夫家很好，家教也好，认识的人也都有素质，如果由她介绍个好姑娘给左玐，那一定是错不了的。

佩珊想至此，马上下床去找纸笔，打算先给兰米写一封信探探她的口风，再给左玐写一封信去，告诉他这件事。姐弟俩也商量商量。

初五的圩日，佩珊等不及邮差上班，趁着郎正带着光明去附近的游乐设施玩，她就去街日上等兰米村上的熟人，等了许久才见到两个年轻的姑娘，佩珊只知道其中一个叫四姑娘，长得眉目清秀，端庄大方。佩珊托她帮忙把信带回去给兰米，要请她吃一碗米粉。四姑娘大方的同意了，把信件小心收到袋子里，又拒绝了佩珊的请客。

佩珊千恩万谢，跟她告别后，又在街上溜达了一会，买了一些蔬菜种子和除草剂，临近下午，她也就回去了。

路过马大娘的家门口，透过她的院子看见她正抱着个孩子在慢慢的溜达。

她们这边的房子都是分前后院的，前院外面都可以看得到，站在院子大门外都可以聊天了。

马大娘一见佩珊，赶快跑出来，叫道：“佩珊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可要急死了。”

佩珊一愣，但是在看到她怀抱的是付豪后，心里咯噔一声，瞬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果不其然，马大娘对她说道：“佩珊，你，你，你快去车站吧？翠姑可能走了！”

佩珊脑袋轰的一声响，把她震得差点站不住脚。

马大娘告诉她：“翠姑今天上午把孩子让我抱一抱，说她有点事忙。可是很久都不见她来接孩子。刚才回来的大嫂跟我说，在车站那里见到翠姑了。她大包小包的在等车呢！”

马大娘催促佩珊：“你快去车站把她给追回来，估计现在赶过去还能拦住她！”

佩珊一听，忍不住骂了一句国骂，手里刚买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就要往外跑，跑了几步，又返回来把付豪给带上——要是追上翠姑，把付豪让她给带走！谁的孩子谁养！

佩珊抱着付豪一路狂奔，她们所在的村其实跟小镇是相邻的，隔不远，过了小河就是热闹的集市，再过一座拱桥，走个大概五百米就到小镇的临时车站了。

佩珊跑得腿几乎都要断了，刚过拱桥的时候，不小心还踉跄着摔了一跤，膝盖也磕破了。这还是因为冬天穿得多才伤得轻一点，要是夏天穿个薄裤子，只怕摔得更严重一点。

佩珊一瘸一拐的走着，期间付豪又哭又闹，抱也不好抱。佩珊真是不耐烦到了极点，都想把这孩子丢在路边了。

那时开往县城的车很少很少，一般都很难准点，佩珊以为翠姑应该还没上车，可她刚过了拱桥一段路，就看见开往县城的班车从公路那里开走了，几乎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佩珊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大声呼叫着：“郎翠姑！”

可是人的步伐怎么可能比车子快？即使佩珊使出吃奶的力气追，但最后还是只看见了车尾。

她确信翠姑一定在车上！

她怎么能忍心把付豪丢在娘家啊！要是郎婆还能帮她带，佩珊也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她这样把付豪直接丢在娘家，那可不就是丢给她这个舅妈了吗？

佩珊还在追着班车，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还是个孕妇了，抱着付豪一边跑，一边哭着喊翠姑！她真希望翠姑能看见她，看见付豪，能不能心软了就不走了，或者把付豪也给带上。

付豪才半岁不到，大概也知道了自己被丢下了，以后再看不见爸爸妈妈，一路早哭得鼻涕抹了一脸，被寒风一吹，小脸蛋又红又干裂，脏兮兮的。

佩珊追了一段路，渐渐看不见班车了，她瘫软坐在地上忍不住哭。

一边哭一边大骂翠姑，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又把老付嫁的祖宗十八代也骂一通。

佩珊到这时才感觉到隆起的小腹，经过刚才剧烈的跑动，开始翻江倒海的绞痛起来。

她捂着小腹，忍着剧痛，渐渐惊恐起来，不会要流产吧？

她觉得下面似乎真有暖流流下来了，这一路跑得太激烈了，胎儿怎么忍受得了？

佩珊忍着痛，把付豪抱起来，支撑着慢慢往回走。刚才跑得多快，现在就走得有多慢。佩珊一边走，一边大声哭。付豪跟着她一起哭嚎，嚎了一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大概累到了极点的付豪伏在她的肩膀上渐渐睡着了。

马大娘在院子里晒衣服，一见佩珊回来，马上开门出来问情况：“没追上翠姑？”

但也只问了这一句，她马上就惊叫起来：“哎呀，佩珊，你，你，你怎么浑身都是血啊！哎呀，老马老马！快来啊！不好了！”

佩珊已经直直的倒在她身上，马大娘得亏是做惯了农活的人，力气还是有的，但是一时也支撑不住佩珊那沉重的身体。

佩珊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而郎本严肃的坐在她床边。

佩珊不用问，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肯定没有保住。

她转过头去默默的流眼泪。

郎本点燃了一支烟，良久，才对她说道：“没事。反正现在计划生育，我们，有光明就够了。”

佩珊咬着棉被哭，不够，不够，只有光明是不够的，她爱着自己所有的孩子啊！没有怀孕 前，她想不生了，再也不生了，怀孕后，好吧，再生一个，再生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那么在这个世上就多一个亲人了。

当时郎本说，再生个女儿。他喜欢女儿。佩珊也想，也许这一胎是女儿呢？一定是了，那么她就是儿女双全了。

现在郎本却告诉她，他们有郎光明就够了！他不在意那条小生命了吗？不在意那个可能已经成型的女儿吗？

可那也是一条小生命，曾经来过她的生命，母子俩曾经共享过一个心跳！

佩珊怎么能不伤心？

她揪着床单不停的捶打，不停的骂自己，骂自己太鲁莽，恨自己为什么要去追一个狠心的人！结果人没追回来，自己的孩子却失去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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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化新论